雷達財經出品 文|張凱旌 編|深海
“晚上12點的電影選票的時候看到只剩邊角幾個位子，結果進去被我一人包場了”、“買的李煥英，取出來唐探三”……近日，許多網友質疑《唐探三》存在刷票嫌疑。
雷達財經注意到，春節前，《唐探三》的預售總票房破10億，即使從大年初一單日來看，其票房也還遙遙領先《你好，李煥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唐探三》卻遭口碑反噬，目前在貓眼專業版App上，對唐探的票房預測已降至43.68億，遠低于李煥英的51.82億。
另一方面，唐探作為萬達手中的殺手锏，在萬達電影2020年業績預虧至少61.5億元的情況下，其也肩負著更多期待，如今票房低于預期，再加之與李煥英的鮮明對比，坊間自然是議論紛紛。
不過，從事影視行業賣票兼職的周云對雷達財經表示，這只是影院方面為減少工作量的常規操作。作為出品方，在影視投資行業有多年工作經驗的李天明也稱，《唐探三》就算口碑再差，按照現在的票房成績和分成比例，資方們也已經賺得盆滿缽滿，再撒錢刷票反而是得不償失。
行業人士認為，無論刷票與否，僅憑一部電影的成績都難以扭轉萬達當下的窘境。
“我買的李煥英，取出來居然是唐探三”
2月14日，坐標山西太原的林宛與朋友一起買了下午5點20場《你好，李煥英》的兩張連座電影票，由于她和朋友都參加了抖音過年免費看電影的活動，所以對于她們來說，這次看電影是一次免費之旅。
“我倆都有送的50兌換券，我這個電影院票才48，換完相當于不要錢。”林宛稱。但當她在兌票時，卻出現了神奇的一幕，雖然兩人買的都是《你好，李煥英》的票，但其中一張在掃碼后卻打印出了《唐人街探案3》的票根。
“李煥英是陽光廳，唐探是大地廳，我問前臺他說讓我拿著這個碼直接去看李煥英就好，莫名其妙的。”
據林宛所述，她所得到的唐探票根是真真實實的票，無論是座位、場次還是廳都一清二楚，甚至可以拿著直接去看電影，但自己確實買的是李煥英。“唐探3刷票刷到我的頭上了。”林宛稱。
身在安徽的王彤則趕上了另外一種情況。
“我買的是晚上11點55的電影，晚上7點多的時候看淘票票上全場70多個位子就只剩下7、8個了，后來就訂了6排8號。”
王彤表示，自己在訂票的時候前排和中間都顯示被訂滿，無奈買了邊角的座位，但在觀影過程中他發現，除了自己和一對情侶在場外，廳內再無他人。由此，他產生了對唐探三惡意刷票的懷疑。
除此之外，還有網友貼出了某影城在凌晨大量排片（14場）并場場滿座的截圖，并稱該影院在白天都未達成場場滿座的盛況，更何況是電影已經上映一周后的夜間時段。其提問道，為何在夜里11點半的場次一張都未售出，但25分鐘后的場次卻已經滿座？
更有網友在知乎中匿名表示，春節檔的所有電影中，《侍神令》和《刺殺小說家》大年初一都刷了票；《唐人街探案三》在第一天口碑撲街，豆瓣掉到六點二之后，大年初二也開始大規模刷；《你好，李煥英》則沒有進行大規模刷票，而自己知道是因為身處一個刷票群中。
類似的網絡中流出來的微信群公告截圖顯示，“通過貓眼購買唐探3電影票，觀影結束以后寫好評，然后給我截圖，好評圖+訂單圖+票根圖，可獲得35元返款，每個貓眼賬戶限返款一張，愿意發朋友圈邀請好友一起參與活動可再得五元返款”，群主還在公告末尾寫道：“直接購票在群里發二維碼就代表有名額了，私聊可能看不到，還有600多條沒回呢。”
就在網友們質疑的同時，截至2月18日0時，春節檔電影實時總票房已突破80億元，其中僅正月初一全國就有3400多萬觀眾走進電影院，全天產生票房超17億元，刷新了中國影史的單日總人次和單日票房的紀錄。
具體而言，據貓眼專業版App數據，《唐人街探案三》上映8天累計票房38.01億，預測總票房43.68億，《你好李煥英》上映8天累計票房33.72億，預測總票房51.82億。
行業人士：或是小影院操作
對于上述現象，長期從事影院購票兼職的周云對雷達財經表示，這些截圖中有自己賣過票的影院，她覺得這不屬于刷票。
“小地方的影院可能會為了早下班把早場和午夜場弄成滿座”，周云稱，“為了減少工作量，他們經常這么干。”
而對于買了李煥英，出票唐探三的狀況，周云則指出，如果這兩部電影給影院的成本不同，那么影院就有可能會為了賺錢出此下策。
值得一提的是，周云透露，自己確實曾經參與過刷票，“就是找人把整個場次的座位買下來，一般是午夜場或早晨場，買一張給報酬3-5塊錢，不過一般這都是票房不好的爛片才會這么干，唐3沒聽說刷票。”
但周云也坦言，唐3可能存在刷好評的現象，報酬1-5塊，平臺包括淘票票、貓眼、美團等。
相較而言，在出品方工作5年的李天明則斬釘截鐵地表示，現在這方面的資料都很透明，想作假難度太高。
“貓眼專業版和中影的網站上票務信息這個不存在刷的，這個行業現在國家做的已經非常透明了，這些是做不了假的。影片的所有信息收益都是有披露的，投資人都可以直觀地看到。”
據李天明介紹，就目前票房的分紅情況來看，影院是大頭，能拿到52%-59%的金額；國家稅收3%、電影專項基金5%（這兩年免收了）；投資人能拿到40%左右。而且這個分紅比例固定，各個影院之間幾乎沒有區別。
“現在刷票，票房是會變高，但稅收也會增多，而且還得給影院和各個出品方分錢，何必呢？資方要刷票都得用自己的錢，不然誰給你錢去刷？”李天明反問道。
而針對夜場滿座的現象，李天明則表示這很正常，“我昨天晚上看的12點的場確實滿”。
“網上陰謀論的人太多，現在機制這么透明，哪那么多歪門邪道。”李天明感嘆道。
唐探收益難助萬達電影翻身
經歷了2020年的巨額虧損，一眾電影企業期盼借助2021春節檔打個翻身仗。
綜合豆瓣、貓眼專業版、東吳證券研究所相關數據，《唐探三》、《你好，李煥英》、《刺殺小說家》、《侍神令》背后的主要出品方分別為萬達影視、北京文化、華策影業和工夫影業、華誼兄弟。
其中，萬達電影和北京文化乃至于華誼兄弟都曾在過去的一年遭遇至暗時刻。
2021年1月底發布的公告中，萬達披露2020年公司歸母凈利潤將虧損61.5億元至69.5億元；北京文化披露凈利潤虧損為6.4億元至7.9億元，兩家企業的凈利潤在2019年也曾分別虧損47.22億元和23.19億元，或均面臨“披星戴帽”的風險。
此外，現在萬達電影股價較自身最高點已跌去近80%，北京文化雖然曾押注《戰狼2》、《我不是藥神》、《流浪地球》等多個爆款電影，但目前其在二級市場上的股價與2015年的高點相比也已下跌超80%。
那么，靠著《唐探三》和《你好，李煥英》在春節檔的出色表現，兩家公司能否實現翻身呢？
截至2月19日，貓眼專業版App對兩部電影的當前票房預測將分別達到38.38億和34.92億。
據李天明介紹，“我們通常最簡單的計算方式就是，一部電影票房是成本的3倍，這部片子就不賠錢，多出來的就算盈利了。”
據悉，2020年《唐探三》背后的主投資方萬達電影曾披露其在該電影中的投資成本為4.38億元，投資比例為34.5%，據此計算，《唐探三》的總成本在13億元上下。不過有媒體報道稱，這一說法近期已被萬達電影辟謠。
對此，李天明稱在自己看來，這部電影的成本根本沒有十個億，“頂了天加上宣發5個億不錯了，而且劇本創作階段招投的時候資方可能出的錢更少，因為那會還不算宣發成本呢。”
值得注意的是，票房并不是投資方唯一的盈利方式，其他盈利點還包括影片后期放到網絡平臺上的收益、版權的出售、周邊衍生品等，“如果是大的影視公司有自己的影院，那么他肯定也要分票房里那50%的錢”。
萬達電影2020年半年報顯示，截至2020年6月30日，公司擁有已開業直營影城651家，5767塊銀幕，其中國內影城598家，5313塊銀幕，境外影院53家，454塊銀幕，新建國內影城12家。
而據國家電影局的數據，2020年全國有票房記錄的影院數為12019家，“倒閉”的影院共815家，新開業的影院共942家，以此計算，萬達的影城數量將近占到全國影院數的二十分之一。
另一方面，2月18日晚間北京文化發布公告稱，公司來源于《你好，李煥英》票房的營業收入約為6000萬元-6500萬元。由于目前電影還在上映，最終數字還不確定。而自2月10日至今，北京文化股價漲幅已超20%。
不過，仍有行業分析人士認為，萬達電影和北京文化此前的虧損過大，希望借助一部電影完成翻身并不現實，后續還要觀察其他作品在2021年的表現。更何況，王健林的霉運并不僅僅體現在電影方面，據雷達財經此前報道，其在地產、體育、王思聰的投資等多領域均已陷入窘迫的境地。
兩部電影出色的票房是否意味著2020年疫情帶來的影響被最大化地降低了呢？在李天明看來，答案是否定的，疫情仍然為萬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影響。
李天明稱，一般情況下，大的出品方在影片還未上映的時候就已經通過出售手中的電影份額回收了不少成本。“比如片子成本1億，資方花2000萬購入了20%，最后其收益的占比也是20%。如果資方在影片拍攝完成后預期票房會不錯，就會根據片子的潛力溢價出售自己手中的少部分份額，這中間的收益可以保證成本提前回籠，分散風險。”
然而，一旦遭遇疫情導致影片上映時間延長，資方的資金投入周期變長，這部分份額就有可能被捂在手里無法賣出，間接導致資方受損嚴重。
隨著一年的隱忍，《唐探三》成功播出，此時口碑撲街，李天明認為，投資方早已賺的盆滿缽滿，反而是散戶被割了韭菜。
據李天明介紹，有小型電影公司在從大出品方買到份額后，溢價出售到市面上讓老百姓介入投資，其投資形式有些類似于股票投資。但正規的影視公司對參投者的要求很高，所以能讓百姓介入的投資一般都是小的影視公司甚至是一些皮包公司來操作，幾乎零門檻。在出售溢價嚴重加風險高企的情況下，百姓幾乎賺不到什么錢。
“電影收益大，風險也大，動輒幾倍幾十倍的收益，老百姓不懂里面的門道，跟風就投了。”
而隨著春節檔時間的推移，此類收割或還將持續。
應受訪者要求，文中周云、李天明、林宛、王彤均為化名。
本文是雷達財經（ID：leidacj）原創。未經授權，禁止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