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安徽省紀委監委專案組工作人員在一起省農商行系統案件移送審理前，討論完善審查調查報告。
近日，安徽省銅陵市義安區人民法院遠程開庭審理蚌埠農商行原黨委書記、董事長張紹新涉嫌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職務侵占罪和違法發放貸款罪案件。目前，安徽省農商行系統已有11名高管被移送檢察機關，另有2名高管正在接受審查調查。農村商業銀行不同于其他商業銀行，其定位于“三農”，是鄉村地區金融服務的主要供給者，為農戶以及涉農企業提供普惠金融服務，以解決這些主體資金不足的困境。
以“支農支小、服務地方經濟”為宗旨，安徽農商行系統存貸款規模等10多項主要經營指標，已連續多年位居全省銀行業第一位。那么，近年來農商行系統腐敗案為何頻頻發生？背后暴露出哪些問題癥結？
涉案金額巨大、作案手段隱蔽復雜、“抱團腐敗”特點突出
去年4月2日，安徽省紀委監委發布消息，省農村信用社聯合社（下稱省聯社）原黨委書記、理事長陳鵬接受審查調查，隨后半年多時間里，包括省聯社原黨委委員、副主任孫斌，原黨委委員、阜陽審計中心副主任汪俠以及蚌埠、鳳臺、安慶等多地農商行高管被查。
同年12月21日，陳鵬涉嫌受賄一案開庭審理。其被指控多次直接或與他人共同收受財物7800多萬元，其中僅收受某保險公司總經理一人的賄賂就超過6000萬元，成為該省近年來查處的省管干部案件中涉嫌受賄金額最高的一例。
“這些案件的一大特點，就是涉案金額特別巨大。”省紀委監委辦案人員錢碩告訴記者，根據已查明的情況，被查處的13名高管中，有7人涉嫌貪腐金額超過了1500萬元，其他被查高管也都達數百萬元。
“我們對孫斌采取留置措施時得知，他當天凌晨剛結束賭場上連續50多個小時的‘奮戰’。”錢碩介紹，調查發現，孫斌喜歡賭博，動輒輸贏十幾萬，還酷愛打高爾夫球，足跡遍布全國。
金融領域的專業性和復雜性，為一些腐敗分子以權謀私提供了心理安全屏障。錢碩介紹，在省農商行系統腐敗案件中，一些被審查調查對象上下合謀、共同作案，把業務鏈變成“腐敗鏈”，“抱團腐敗”利益均沾，作案手段隱蔽復雜且事先精心策劃，反調查能力強，具備高智商犯罪特點。
調查發現，2015年至2017年，時任阜陽潁東農商行董事長汪俠伙同幾名下屬，在潁東行增資擴股時，3次借用企業資質從潁東行貸款1億多元，轉過頭來再購買潁東行的股權，靠行吃行，空手套白狼，僅其一人就涉嫌非法獲利上千萬元。
黨的領導弱化、黨的建設缺失、全面從嚴治黨不力
隨著案件調查的深入，省農商行系統黨建工作責任制不落實、全面從嚴治黨不力、體制機制不健全、監管薄弱等問題也暴露出來。
在一些發案單位，從分管領導到具辦人在盡職調查、關聯性審查和風險評估事項上不盡職、不負責，甚至以“這是董事長介紹來的”暗示他人，以至于同筆業務在多個關鍵環節都存在違規問題。
“省農商行系統普遍對黨的建設抓得不緊，一些高管片面強調經濟屬性而忽略政治屬性，認為農商行是民營資本控股，股東說了算，甚至以公司法為由排斥黨的領導。”省紀委監委辦案人員徐光華分析。
據了解，安徽省絕大多數農商行由民間資本控股，一些民間資本入股動機就是“要錢要權”，謀求高分紅、巨額貸款，甚至隱形控股或結成一致行動人謀求控制權，少數農商行高管還與大股東內外勾結，造成了風險隱患。
蘇紹云在擔任桐城農商行一把手期間，一名大股東支持蘇紹云領高薪、盲目擴張，蘇紹云則為其獲取大額信貸資金大開方便之門。
據介紹，在對農商行的監管中，監督制約缺失、壓力傳導不到位等問題較為突出。銀保監部門雖有監管權但不是主管部門，市縣黨委政府沒有具體管理職能，國有資本在農商行股本中的占比也明顯偏低，部分農商行甚至沒有國有資本。省聯社雖然行使行業管理職責，但管理手段有限，各農商行都是獨立法人，具有總行級權力，大額貸款、大額投資不需要向省聯社報批，甚至不用報備。
“看不到，看不全，看不準，管不了。”駐省聯社紀檢監察組副組長李明和認為，省聯社扁平化管理83家農商行，管理半徑過長，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監管薄弱、壓力傳導不到位問題。
查病灶促整改，強化系統監管和內部治理
在查處陳鵬等腐敗案件后，省聯社黨委及時開展了“黨建融合發展年”“強基固本正風肅紀年”兩個專項活動，力求破解黨建與業務“兩張皮”、管黨治黨“寬松軟”等問題。
在處置省農商行系統腐敗案件時，省紀委監委同步做好查辦案件和處置金融風險統籌銜接，強化系統監管和內部治理。省紀委監委專案組直查直辦省聯社高管案件，領辦、督辦縣級農商行高管案件并指定管轄、異地查處，統一指揮調度，嚴防系統風險。
“邊查辦案件，邊查找病灶，邊推動整改。”省紀委監委第九紀檢監察室副主任李曉東告訴記者，省紀委監委在案件查辦中注重與省聯社黨委密切溝通、同向發力，推動省聯社結合新一輪深化以案示警、以案為戒、以案促改警示教育，舉一反三，從制度上堵塞漏洞。
針對案件暴露的問題，省聯社黨委一一整頓。一方面，督促相關農商行對大股東不當關聯交易等行為進行重點整改、整治，規范股權管理和股東貸款。另一方面，聚焦“三重一大”、信貸投放、財務管理等重點領域制定48項負面清單，并及時修訂了員工招聘、交流輪崗等關鍵制度，增強對權力的制約和監督，壓縮權力設租尋租空間。
省聯社黨委還從選人用人風氣入手，開展專項整治。去年累計調整農商行一把手25人，推動紀委書記異地交流任職16人，1名農商行董事長和1名行長因缺乏責任擔當、群眾意見較大被免去職務。
隨著各項整頓、整治工作的推進，省農商行系統主要發展指標均得到優化，服務實體能力顯著增強。據統計，去年底，全系統發放涉農貸款、小微貸款分別較年初增加500億元、700億元，其中扶貧貸款總額占全省85%以上，進一步回歸支農支小、服務實體的本源。
“查處腐敗案件，不僅沒有影響全省農商行的發展，還讓全系統干部員工看到了高壓懲治腐敗、嚴格管理干部的堅定決心，提振了干事創業信心，激發了推動改革發展的正能量。”安徽省聯社黨委書記、理事長鐘園說。
（原題為《安徽農商行系統13名高管被查，嚴懲靠行吃行利益輸送》）
